泠澈。

第四章 上司？朋友？……？

其實我一直覺得虞夏小隊的工作量可能是別組的好幾倍。

不過會有那麼認真的上司也算我幸運，而且是個會替下屬出氣的上司……舉例來說，上次那個被揍到要死的殺人犯就是。

而那也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樓瀞凜！」不過像這種惡魔式的叫喊還是少聽到比較好。

「……是。」有氣無力地走進辦公室裡，位子上的人示意我把門關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在裡面和虞夏對談時，就是會有一群好事的人湊著想偷聽。

「昨天攻堅的報告完成了嗎？」老大十分愜意地蹺著腳看我，然後我開始覺得頭痛了。

「還沒。」超級小聲的回答。

「什麼？」

「……我說還沒啦！」我忍不住大聲起來，說什麼昨天攻堅，根本就是「昨天」晚上十一點五十九分完成任務回來，我還因為沒公車坐只好走兩個小時的路回家，洗好澡後寫沒三個字又一通急電要我來這裡偵訊犯人，等犯人鬆口坦承罪行後就是剛剛了啊！

「喔、還沒完成敢這麼大聲啊？」虞夏哼笑了聲，換上了某種……反正就是很危險的笑容，讓我覺得自己糟糕了，「這次案件很急，報告在晚上十二點以前給我交出來！不然妳就等著被調職！」

「喔。」絲毫沒有要尊敬上司的打算，反正虞夏這個人根本刀子口豆腐心，除了拳頭上的威脅會直接送上之外，其他的通常只是說說罷了，「那沒事的話我要出去趕工了喔。」

而沒大沒小的後果就是換來不怎麼客氣的一個字：「滾！」

回到座位後，我將電腦開機。

「小凜〜」一個聲音透過玻璃門傳入我耳中，接著進來的是個打扮流行、畫著淡妝的女性。

「曉佳？有事嗎？」顏曉佳，今年二十五，行政組的美女，有名到每次她一過來這裡就一堆人偷瞄她，即使這個人早就死會了。

她是我的朋友，雖然一個月前才認識，卻很像認識了幾十年的那種超級老朋友。

「行政組缺人手，妳可以過來幫忙一下嗎？」也不知道消息怎麼傳的，關於我畢業時的成績幾乎是各個都赤裸裸的展現在眾人面前，還好我都有保持在一定的水準之上，才不至於太丟臉。而那時我行政處理的成績就那麼剛好比別人高了一點，所以現在行政組缺人手時都很喜歡拉我去當代打。

但我今天沒空。

「抱歉、我昨天攻堅的報告還沒完成，我可不希望今天也趕不上末班公車啊！」苦笑了一下，順便腹誹了某個在辦公室裡的上司，就只有他那種人捨得讓女生孤零零的走夜路回家。

「欸、那妳也先跟我去休息室吃晚餐啊，我有買新口味的泡麵喔！」

「我不要泡菜口味。」

「安啦！這次是麻辣……我開玩笑的，不要轉頭就走！啊、阿因也在休息室寫功課喔！」看準了我不會理她，顏曉佳很乾脆地搬出終極大魔王。

大家都知道我跟阿因很合得來。事實上則是，在知道阿因的母親幾年前因為一場重大車禍去世後我同情心氾濫，所以只要阿因來了我都會請他吃些小點心啊什麼的，而小孩子都很容易被點心收買，所以他也挺喜歡我的。

當然，不排除我會阻止他二爸家暴也對我們的好關係有一些幫助。

於是很悲慘的，現在是晚上九點四十五分，而我的報告還沒完成。

剛才不小心就和阿因玩了起來，小孩子的魅力果然無法擋啊嗚嗚──

「我先回去了喔，瀞凜妳等一下走的時候記得要關燈。今天夜班的都去支援少年隊了，所以到明天九點以前都不會有其他人在，妳一個人加班要小心。」

「好，阿義學長掰掰。」

當最後一個人也離開後整個工作區陷入寂靜，讓我想到之前不小心在學校圖書館睡過頭，結果粗心的管理員就這樣把我鎖在裡面的悲慘回憶。不過至少現在還有電扇和日光燈，我安慰著自己。

「還沒寫完？」猛地一隻手搭上我肩膀讓我嚇了一跳，而我未儲存的檔案就這樣輕易的被砍掉了。

「啊──我好不容易要完成了說……今天又要走兩小時的路回家了嗎……」悲痛的趴在桌上，明天要攻堅，所以要早上六點集合，我乾脆不要回家好了還可以省麻煩。

「要妳考駕照妳不考現在才在這邊叫，刪掉了多少？」這時我才想到後面有人，一回頭，虞夏那初見時很帥氣現在卻讓我充滿怨念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全部。」哀怨的回頭看了電腦螢幕一眼，我決定不要只讓自己受苦，「說起來，會這樣學長也要負責，而且既然資料是學長要的，你不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陪可憐的小小組員一下嗎？」

「好啊。」出乎意料的，老大居然直接答應了。

喔喔、外面在下雪嗎？

「不要擺出這種欠揍的表情。」拉了阿義的椅子在我旁邊的座位坐下，虞夏轉過身用手上的公文輕拍了我的額頭一下，「做這種外勤的工作時間很不穩定，勸妳不要依賴公車上下班，還有半夜沒公車是不會坐計程車嗎？」

鼓起雙頰，我邊打報告邊回嘴，「計程車姦殺案那麼多我哪敢自己一個人坐啊、拜託你想一下我是『柔弱的』女人好嗎？」

「喔？那昨天是哪個『柔弱的』女人一個回旋踢壓制住嫌犯的？」沒打算賣我面子的上司翻閱著手上的公文，狀似漫不經心的回話。

「那不一樣！女人和男人的力氣可是差很多的！像老大你如果把我壓在地上，就算我再怎麼會那些壓制技巧還不是動不了！」翻了個白眼，之前在警校都被同系的壓著玩，害我每次回宿舍都要貼酸痛貼布，果然男人都很幼稚！

「……妳大可以放心，我沒興趣把女人壓在地上。」虞夏挑起眉說著。而忽然意識到對方話中的意思的我則狠狠的楞了下，然後噤聲。

就算現在是晚上十點半，有些深夜話題還是不適合聊的吧？尤其是這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狀況……甩了甩頭，我再次把精神集中在報告上，這次我寫一點就按一次存檔，再出意外我一定會哭。

很快的，時間已是十一點半，再半個小時就是交報告的時間了──

「啊、老大，這一段該怎麼寫啊？」

「啥？」認真看著公文的人抬起頭來，臉上是滿滿的疑問。

「就是這個啊……那時候我不在現場欸。」指著螢幕，而虞夏則是乾脆的站起來到我身後，然後俯下腰看著我手指的地方。

「那妳就寫……」

「瀞凜，我們來探班了喔……咦？兩位在做什麼啊？」半路殺出來的是提著一個大紙袋的曉佳，這時我回過頭，才發現和自家上司的位置有點微妙。

簡單來說，虞夏在我背後，一手撐著電腦桌，一手控制著滑鼠，而我就在他兩隻手所圍繞的空間裡……距離太近了！我驚恐的想著。

根本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另一個人站直身，只看了曉佳一眼後便問，「妳的『我們』還包括誰？」

「喔、當然是阿佟和可愛的小阿因啊！」曉佳笑笑著回答，像要印證她所說的話一樣，玻璃門被推開後一個小傢伙衝了進來。

「小凜姐姐！」無視他二爸的阿因跑到我身旁，掛著天使般的可愛笑容說著：「我今天有好好寫功課喔！大爸還稱讚我很乖！」

看著阿因幾乎要閃著光的雙眼，我十分配合的笑著說：「阿因好棒，都會好好把事情完成呢!」還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嘿！」

「大半夜不睡覺跟什麼跟。」倒是老大不怎麼領情地伸手就拍了阿因的頭一下，後者委屈地直接躲到我身後。

「我帶了宵夜來。」掛著一貫笑容的虞佟抬高手，環保鐵鍋裡不知道放了什麼，隱約有些香氣，「在樓下剛好遇到曉佳。」

「我是送換洗衣物來的。下午看妳出勤回來後留了很多汗，很不舒服吧？」

「啊！曉佳妳果然是我好姐妹！」感動地接過曉佳帶來的提袋，我看了眼只剩下結尾的報告，「那個、老大，我可以先去沖個澡再回來寫吧？」

「隨便妳。」

「喔耶！」比著勝利的手勢，我和曉佳往附設盥洗設備的更衣室走去。

說到底，我上司還是個好人的。

*待續

番外 之三／衣服

「……這什麼啊！」換好衣服後，某人這樣慘叫著。

「不好意思喔，姐姐我順手抽了幾件自己衣櫃裡的衣服就是這樣啊！貼身衣物是新的，放心穿不要緊，啊、不過既然妳都穿好外衣了，想必裡面早就穿好了嘛！欸、快吹好頭髮出來啊我超期待的〜」

在休息室裡吃宵夜的三個人驚訝的看著樓瀞凜。

淡藍色和白色的雪紡洋裝加上深色的小外套，平常總是紮著馬尾的人也因為剛沖過澡所以散著髮，雖然知道樓瀞凜是個五官端正的女孩，不過真正穿的像個「女孩」時氣質又和平常有了很大的差別。

完全是個文靜的美女。

「小凜姐姐超漂亮的！」阿因邊說還撲上去抱住女性，深深感到不自在的樓瀞凜在搓了小孩的鬈髮後才感到稍微自然些。

「謝謝阿因，你嘴巴真的超甜的！」

於是五個人歡樂的吃了宵夜。

之後。

「阿佟，你弟對我家小凜好像很中意喔？」顏曉佳將報告遞給同事，並順口說著。

「啊、好像是吧！」佟笑著。那天虞夏一直偷瞄樓瀞凜，不過當事的兩人似乎都渾然不覺，「不過他們應該會慢慢來。」

而且還是很慢、很慢的那種。

之四／回家

當報告完成後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末班車已經開走了啊！」樓瀞凜嘆著。

顏曉佳在吃過宵夜後就走了，而不久後，虞佟也帶著熟睡的小孩離開，於是工作區又只剩他們兩個。

「我載妳回去。」虞夏說著。

「咦？不用啦……你幹麻？！」樓瀞凜的聲音有些發抖，因為她的上司居然把她壓在牆上，讓她完全無法動彈。

掙扎了沒幾秒後，虞夏鬆開手。

「在路上遇到這種的妳怎麼辦？」砸了一句話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虞夏順手拉了還愣在原地的女性就走。

「……我家在東區。」訥訥的開口，自知理虧的樓瀞凜沒再反駁，並乖乖的讓前面的人拉著她。

「妳穿這樣還不錯看。」在輕柔的古典樂的環繞下，虞夏邊控制著方向盤邊說。

「啊、是這樣嗎？」

「嗯，不開口的話就很符合一般男人的夢中情人標準。」

「……你少補這句是會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