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澈。

第二章 第一個任務

「阿佟是行政組的喔！」簡今銓邊吃著點心邊告訴我，「跟暴力的阿夏有完全相反的性格……嘶啊──」後面那句他說的很小聲，不過虞夏早就站在他背後了。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某人的拳頭立刻砸下。

摸了摸自己安然無恙的後腦，再看了看簡今銓的表情，總覺得還挺痛的。

「簡今銓、廖義馬、樓瀞凜，出勤了。還吃！」虞夏邊說邊順手敲了一整排貪吃鬼的頭，又多點了幾個名字，然後往門口走去。接著我看到的是很經典的畫面，在虞夏背後跟了三、四個捂著頭、嘴裡還有食物的人，邊唉邊認命地走出去……很像某種母雞帶小雞的奇妙景象。

「學妹，大家都要走光了喔。」某個聲音拉回我的思緒，望向聲源，虞佟笑笑地看著我。

「啊、糟糕！」我連忙抽了識別證掛上，在推開玻璃門衝上去前又回頭看了某人的雙胞胎一眼，「呃、謝謝佟學長的提醒。」

「不會。」依然的笑容。雖然他們兩個人是雙胞胎，不過虞佟真的比較有哥哥的氣質──比他弟成熟了好幾倍。

「還在後面拖拖拉拉幹什麼！」玻璃門才關上，外面就有人守在電梯口不耐煩地罵道：「其他人都下去了，等一下我會開車……還是妳會騎機車？」

「我會騎啊。」笑了笑，頓了幾秒後我才補充，「不過還沒考駕照。」

虞夏白了我一眼，然後說比做更快的一拳就要揮過來──

叮！

電梯非常識時務地剛好打開門，我連忙快步走進去，留虞夏一個人揮拳落空，還很刻意地站在控制面板前、探出頭，「學長，你在外面做什麼呢？剛剛不是還喊著要出勤嗎？」

「……」我覺得他那時只有在進來後輕敲了我的頭一下，而沒給我多補兩拳是因為我那年初有好好燒香拜拜，神明有保庇。

虞夏的無線電傳來了聲音，「老大、老大你在嗎？」

「幹麻？」虞夏拿起無線電，認真聽著對方要傳達的訊息，不過連我都覺得那雜音多到好像另一個人是在深山裡才對。

「……因……現場裡……看……手……」也沒幾個字，然後無線電就斷線了。

虞夏盯著手中的機器頗久，直到電梯再次發出到達樓層的聲音才回過神來。一反剛才的態度，他急急地走往公務車停放的位置。

「阿義，你們四個已經出去了嗎？我很快就會跟上，動作快一點！」他踩著偏重的腳步，速度快到我這個矮子不得不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然後他坐上車，在我剛上副駕駛座關好門的一瞬間就發動好車子，完全不浪費時間的發揮高超技術以極速開出停車場，並開啟了導航。

敢情我才剛繫好安全帶就已經過了第一個路口了，就算只有百多公尺老大你這樣也一定有超速啊超速！

「那個……」吞了口口水，我試著冷靜一下自己，「學長，任務是什麼啊？」違規的事就不說了，我敢打賭提醒後對方會開啟警笛。

「有人在東區發現了屍體，被亂刀砍死的。」持續超車的危險駕駛專注在路況上，連瞥都沒瞥我一眼，「阿因他……我姪子他，又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居然闖到現場裡！嗤，也不過一個要升小學五年級的學生是在湊什麼熱鬧！」

大致上聽懂了發生什麼事後我把重點放在另一個地方，剛才虞夏那句話讓我一整個超懷疑，「學長，請讓我很認真的問一個問題。你除了佟學長之外還有其他哥哥或姊姊嗎？」小學五年級的孩子，怎麼算也有十一歲啊……

「沒有。阿因是佟的小孩。」這次總算瞄了我一眼的虞夏緩下車速，不遠處聚集了許多人，媒體也好、民眾也罷，不過也有不少員警在維持秩序。

警車在幾公尺外停下。

下了車後，一開始還沒什麼人要搭理我們，不過在有眼尖的媒體看到虞夏後，人群有轉往這裡的趨勢。

「嘖。」虞夏不爽的唸了聲，似乎還有幾個算滿難聽的字，然後回頭看了我一眼，「跟好。」

以一名菜鳥來說，我覺得我的經歷實在夠精采的。只見前面的人十分習慣地穿梭在媒體群中，偶爾拋幾個「無可奉告」、「偵查未完結」給對方就進到封鎖線內。

……問題是，老大我就是腿短啊你速度真的太快了！

含著淚，我默默將識別證拆下握在手中，擠過重重人牆，最後再彎身進到黃線內。

「小妹妹，不可以隨便進到現場喔。」一名鑑識員警想把我推到外面。

「不好意思。」我舉起手中的紙張，雖然才剛拿到，不過它已經被我揉得有點爛了，「我是刑事組的。」

「欸……」就在鑑識人員還張著嘴呆愣時，一隻手直接拉了我的領子往裡面走，「慢死了，長那麼小隻還不會鑽！」

「是你走太快！」我發出嚴正的抗議，「不知道矮子腿短嗎！」

「囉唆。」兩個字堵住我的嘴，天知道我最痛恨被別人說我囉唆，「去顧小孩。」

「知道啦……你說啥？我不是來當保母的吧？！」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虞夏也不理我，指著一邊縮著身體正瑟瑟發抖的小男孩，「安慰他一下，死傢伙沒事跑來現場現在怕得要命。他叫虞因，就是那個佟的小孩。」說完，也不管我的意見人就瀟灑地走了。

……聽說我並不是什麼幼保科畢業而是刑事科的，小孩子被我弄哭我可不管！

在虞夏背後對他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後我走到小學生旁邊。

「阿因……我可以這樣叫你嗎？」上前拍了拍孩子的肩，虞因先是一震，然後驚恐地抬頭看我。

「妳是誰？」

「呃、我是你叔叔的同事，你叔叔要我照顧你。」不行，這句話我光是用說的就想死了，搞什麼要我來顧小孩！

「二、二爸來了？！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姐姐要我跟著她我才不是故意要跑來現場的嗚嗚嗚姐姐妳要救我二爸會把我吊在天花板上打啦……」

聽到阿因那幾近歇斯底里的叫喊我愣了，那個什麼天花板的，其實我聽錯了是吧？這種家庭教育根本就是家暴吧！

而且他叫虞夏二爸？

「阿因、阿因你不要哭，先告訴姐姐，是哪個大姐姐叫你來的？」我安撫著孩子，決定先把其他關於虞家的問題拋下。順便遞了張面紙給他，也不知道已經哭了多久，眼睛都紅腫了。

「就是、躺在那邊的大姐姐……」

躺著？

我順著孩子小小的食指看過去，白色的布在陽光下有些刺眼。

「阿因，你看得到……那個大姐姐？」

「嗯。她現在在姐姐背後。」

幹。那瞬間我的感想還真只有這麼一個字。

隨手攔了一名員警，我扯開笑問道：「那個，死者是女性嗎？」

「沒錯。」驚訝地看了一眼我的識別證，對方如實回答，「十六歲，附近私校的高中生。」

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打發掉那名員警，我轉回來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小孩身上，「阿因。」我看著已經停止哭泣的小男孩，臉蛋白白淨淨的似乎很好捏，「你有陰陽眼？」

不出我所料的，男孩點了頭。

……那瞬間，我只覺得自己上了賊船。

(待續)